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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临近，江门市江海区礼乐街道弥漫着节日的气息——八坊陆续举行“起龙”仪式。沉睡了一年的八坊龙舟再次被“唤醒”，它们将承载着村民的希望与祝福，在端午节当天的龙舟贺端阳活动中，划破水面，竞逐风浪。
2024年朱紫坊起龙。付师华摄
2024年朱紫坊起龙。付师华摄
朱紫坊把“起龙”的日子定在国际劳动节这一天。现年70岁的老龙舟师傅区携代也早早赶来，看着村民们小心翼翼地将两条新龙舟从水中缓缓抬出。仅一眼，他就认出哪条龙舟是他所装造。
作为新创村人，他曾为朱紫坊装造过多条花蓝桡龙船。现在还在朱紫坊的龙舟坳中保存着的其中一条花蓝桡，便是2009年由他主持装造。“就是这只新龙船，当年在‘出大标’（礼乐龙舟大赛）中一举夺冠。”回想起当时，区携代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区携代的一生，都与龙舟相伴。从年轻的造船工，到如今作为“长老”见证礼乐龙舟的发展与变迁，每一艘龙舟都承载着他对这份传统技艺的热爱与执着。
从造船工到龙舟匠
在礼乐这个美丽的水乡，历史可以追溯至南宋时期，河涌纵横交织如同经脉，有9个河涌口进入礼乐，人称“九龙入洞”。20世纪50年代前，有竹桥、木桥、石拱桥共287座，渡口14个。
礼乐乡民在这片土地上精耕细作，以游船捕鱼为生。礼乐乡民到农田耕作、探亲、外出谋生要划船出行，以舟代步。因此催生出较为发达的造船业，不少礼乐人都以造船为生。
花蓝桡。礼乐街道供图
花蓝桡。礼乐街道供图
早在新中国成立初期，礼乐地区造船业已初具规模。当时的礼乐地区仍属于新会县，新会船厂最先也设在礼乐的北头咀，1956年，部分个体造船户更是在北头咀成立了礼乐船社。可见当礼乐造船业的繁荣。
“当时礼乐人还开办了很多小船厂，例如礼乐船厂、敬和船厂、五四船厂、新兴船厂、新华船厂等。”区携代回忆道。1974年，19岁的区携代来到礼乐船厂工作，学习造木船，并熟练地掌握了造船的技艺。
时间来到上世纪80年代，这时的礼乐街道正处于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转型的时期，礼乐各坊原有的龙舟已经比较破旧，便陆续开始新装造龙舟。
1982年，区携代的叔父区贤已经是本地有名的造船匠，被邀请装造本坊的花蓝桡。有造船经验的区携代在叔父的带领下，和另外四五个师傅，花了30多天装了一艘新龙舟。
花蓝桡。礼乐街道供图
花蓝桡。礼乐街道供图
“还记得当时我们还没有能力全用新材料来装，只能先拆了旧龙舟，留下一些能用的构件，然后去采买木料，制作一些构件，才组装成一条新龙舟。”从此，区携代就与龙舟结下了不解之缘。
到了1988年，由于叔父区贤身体出现问题，把新装龙舟的工作传承给区携代选择退休。也就是这一年，区携代主持装造了东门坊的黄桡龙舟。接下来的二三十年里，区携代几乎为礼乐各坊都做过龙舟：“我所记得，东门坊的黄桡做过两条，乌纱坊的红桡做过两条，南桥坊九社做过两条，南兴坊的天字号做过两条。”随着名气日渐增长，区携代还受邀到外海、司前、东甲、西甲、大泽等地新装过龙舟。
非遗技艺的传承成难题
礼乐龙舟在2007年被列入广东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礼乐有记载大规模的龙舟竞渡活动距今已有超过350年历史，是礼乐人最喜爱、开展最广泛的群众活动，闻名于珠江三角洲。
礼乐八坊龙舟。 付师华 摄
礼乐八坊龙舟。 付师华 摄
龙舟竞渡活动能否一举夺冠，和龙舟的性能密切相关。怎样才是一条出色的龙舟？区携代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坚固且轻便的船身，能保证龙舟水中的稳定性和速度；精湛的工艺则可以优化龙舟的流线型设计，减少水阻，提升划行效率。
所以，造出一条好的龙舟，绝非易事。从选材、制作龙骨、底板拼接、船身安装到打磨拼接、打麻缝、上桐油、安装龙头和龙尾各个环节都是龙舟师傅手工完成。
“与造木船不同，龙舟所用的坤甸木板密度低，只要一分七、八左右厚，比一般木船的木板薄得多，做的时候要特别细致，防止操作不当而使木板裂开。”区携代说起装龙舟的要领，“一条龙舟由十多个结构组成，每个结构都要考验龙舟师傅的眼力。”
礼乐龙舟已经成为江海区重要的文化符号，承载着当地人民对传统文化的热爱与传承。然而，龙舟制作这门传统技艺却面临着诸多挑战。
“现在年轻一辈都不愿意学习龙舟制造，一是这项技艺学习起来需要时间和经验的沉淀，二是本地订单外流，无法和珠三角其他造船厂竞争。”朱紫坊的龙舟组织者吴锦泽解释。
近年来，礼乐各坊新装造龙舟都选择前往广州、中山等珠三角大型造船基地订做。本地龙舟制造也面临工匠老龄化、产业萎缩等问题。
如今，区携代几乎不再接到新装龙舟的业务，也只能承接到龙舟的维修与翻新业务。每年端午前，当花蓝桡“起龙”后，区携代就会和几位在船厂工作的老师傅，一起为花蓝桡翻新——船体修补、船身打磨、桐油重刷。经过翻新后的龙舟焕然一新，重新承载着村民们的希望与梦想，再次踏上竞渡的征程。
礼乐龙舟“周边”。礼乐街道供图
礼乐龙舟“周边”。礼乐街道供图
虽然面临诸多挑战，但通过多方努力，这门传统技艺有望在新时代焕发出新的生机。礼乐龙舟市级传承人区焯贤自己还制作起“缩小版”礼乐龙舟工艺品；礼乐向东村的龙舟爱好者邓朝钦按照礼乐八坊龙舟的真实样式，设计制作出礼乐龙舟模型、龙舟手办，备受龙舟爱好者喜爱。
他们用双手守护着这份传承了数百年的文化遗产，用智慧和汗水为礼乐龙舟注入新的活力。
南方+记者 张泳渝 通讯员 罗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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