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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的日本政坛，出现了罕见一幕——执政党自民党最大派阀“清和政策研究会”（安倍派）无人入阁。而据日本《每日新闻》17日公布的民意调查结果，岸田内阁的支持率跌至16%，首次陷入20%以下的“下台水域”，刷新了2012年12月自民党重新执政以来的最低纪录。
△12月13日，岸田文雄在日本东京首相官邸召开记者会。新华社发
△12月13日，岸田文雄在日本东京首相官邸召开记者会。新华社发
连日来，日本自民党的秘密政治资金丑闻不断发酵。14日，首相岸田文雄对其内阁成员进行人事调整，撤换了4名阁僚和5名内阁副大臣；自民党高层3名重要人物也于同日宣布辞职。
岸田内阁距离倒台不远了吗？分析人士认为，“黑金”丑闻使岸田内阁支持率创下新低，自民党执政基础发生动摇。但同时，由于当前在野党实力较弱，相互间也不抱团，而且自民党党内尚未出现要求岸田下台的强大声音，因此岸田内阁短期内还可能“坚持”。
不过，在自民党的派阀生态下，各派系之间相互牵制，彼此妥协，轮流坐庄，岸田内阁执政前景或将增添变数，有陷入更大困境的可能。
△11月15日，人们走过东京涩谷车站前的十字路口。新华社发
△11月15日，人们走过东京涩谷车站前的十字路口。新华社发
安倍派要员集体辞职
岁末的日本政坛，很不平静。
12月14日，内阁官房长官松野博一、经济产业大臣西村康稔、总务大臣铃木淳司、农林水产大臣宫下一郎向首相岸田文雄递交了辞呈。这4人均是来自安倍派的内阁高官。
当日，5名安倍派出身的副大臣和一位政务官也提交辞呈。另外，来自安倍派的自民党核心成员政调会长萩生田光一、国会对策委员长高木毅和参议院干事长世耕弘成也于14日提交辞呈。
中国国际关系学会常务理事、清华大学国际关系学系教授刘江永指出，自民党执政历史上曾数次发生“黑金”事件，但多是政客个人收受贿赂或是被曝出来路不明的政治资金。不同以往，此次自民党“黑金”事件是有组织且长期的行为，涉事官员级别高、规模大，一批安倍派核心政客牵涉其中，党内其他派系也被指存在类似做法，震动日本朝野。
△2022年11月15日，行人在日本东京站穿行。新华社发
△2022年11月15日，行人在日本东京站穿行。新华社发
今年11月，日本一大学教授向检方举报，自民党5个派阀在截至2021年的4年间未将总计4000万日元政治资金派对收入登记到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中，涉嫌违反《政治资金规正法》。
随后，事件迅速发酵。安倍派被曝向所属议员下达销售指标，要求他们出售政治筹款派对券。如果超过销售指标，多出的资金将有机会返还给议员，成为议员的额外收入，这些将不在派阀收支报告和议员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上登记。但派阀内部有文件记载超售派对券收入及返还议员姓名、金额等。
12月13日，安倍派议员宫泽博行坦承，在过去3年间分到过140万日元的资金。他说，“派系的领导曾指示，这笔钱不必记入政治资金报告中。”他还表示，自己所隶属的安倍派针对丑闻事件已下达封口令。14日，宫泽博行辞去防卫副大臣职务。
日本杏林大学综合政策学部暨研究生院教授刘迪认为，“黑金”丑闻揭示了日本政治资金管理的漏洞，引起日本舆论对政治资金管理和透明度问题的广泛关注。在他看来，“黑金”丑闻持续发酵有多方面原因，包括事件直指日本执政党自民党，众多重量级政治人物牵涉其中，还与派阀政治紧密关联。
“安倍晋三已离世，但‘安倍派’仍在自民党保持强大影响力，该派系资金筹集能力在党内也首屈一指。”刘迪说。有报道称，最近5年安倍派涉嫌把派对券收入变成秘密资金返还给议员的金额高达5亿日元，收入和支出累计未登记金额可能超过10亿日元。
△11月2日，岸田文雄在东京首相官邸召开新闻发布会。新华社发
△11月2日，岸田文雄在东京首相官邸召开新闻发布会。新华社发
或出现“跛脚鸭内阁”局面
刘江永表示，自民党2012年重新执政以来，日本工资水平涨幅较小，加之最近几年输入性通胀严重，不少日本民众感到工资涨幅远不及物价涨幅，特别是生活日用品涨幅明显，自然会产生不满情绪。“在这种背景下，一些政客却大量侵吞政治活动带来的经济利益，引发强烈关注和质疑。”他说。
目前，东京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部认为安倍派秘密政治资金的举动，涉嫌违反《政治资金规正法》，已启动调查。
“派阀政治同时表现为金钱政治，因为派阀聚集需要人员优势，人员聚集需要金钱做支撑，人数多的派阀自然就需要更多政治资金。”刘迪表示，“黑金”丑闻体现了日本政治中权力与金钱的关系，将对自民党派阀政治产生深远影响。
自民党党内有多个派阀。目前，受丑闻影响的主要是安倍派，被撤换和辞职的政府及自民党高官都来自该派阀；岸田文雄撤换内阁高官的举动，有与安倍派切割的用意。
△12月13日在东京的国会闭会式上拍摄的林芳正（左二）。新华社发
△12月13日在东京的国会闭会式上拍摄的林芳正（左二）。新华社发
12月14日，前任外交大臣林芳正接替松野博一担任内阁官房长官，经济产业大臣、总务大臣和农林水产大臣分别由斋藤健、松本刚明和坂本哲志担任。这4人均不属于安倍派成员。
“两年前，岸田在派阀角力中拿下首相之位。”刘江永介绍，“宏池会”（岸田派）是自民党的第四大派阀，岸田文雄担任首相后重用派阀人才，寻求各派阀之间的政治平衡，以打造一个“稳定内阁”。今年9月，岸田文雄进行过一次内阁改组，安倍派和第二大派阀麻生派各有4名成员进入内阁，第三大派阀茂木派也获得3个席位。
“鉴于此次丑闻的严重性，岸田采取了‘丢车保帅’策略，舍弃政府内安倍派高官，任命一些未牵涉丑闻的国会议员，成立‘急救内阁’，打破了自民党内部派阀平衡的局面。”刘江永注意到，随着一批安倍派要员集体辞职，该派阀在政坛的影响力受到重创，加之目前缺乏一个为各方所认同的领头人，今后有可能走向分裂，而麻生派、茂木派和岸田派的党内影响力相对上升。
“不过，面对党内最大派系无人入阁局面，接下来的岸田内阁可能沦为‘跛脚鸭内阁’。”刘江永说。
△12月14日，行人经过东京街头的一块电子股指显示屏。新华社发
△12月14日，行人经过东京街头的一块电子股指显示屏。新华社发
解散众议院提前大选几率不大
在日本政坛，内阁支持率低于30%被舆论视为进入“危险水域”，若进一步跌破20%，就被视为陷入“下台水域”。
在内阁支持率创新低之际，采取“断臂求生”之法的岸田文雄能否渡过危机，仍面临着诸多不确定性，前景堪忧。
“眼下，自民党内似乎还没有出现要求岸田文雄辞职的强大声音。”刘迪表示，自民党的派阀生态下，党内不同派阀有竞争也有合作关系，各派之间合纵连横，有轮流坐庄和互相妥协的特点，导致派阀在动态平衡中发挥政治作用。另外，尽管岸田内阁的支持率下降，但这并不一定意味着岸田文雄必须立即下台。
△12月14日，一名身着圣诞老人服饰的潜水员在东京阳光水族馆为喂食表演排练。新华社发
△12月14日，一名身着圣诞老人服饰的潜水员在东京阳光水族馆为喂食表演排练。新华社发
12月13日，日本在野党立宪民主党向国会提交了内阁不信任案，要求岸田内阁集体辞职，但被占众议院多数议席的自民、公明两党否决。
“在岸田内阁和执政的自民党面临严重危机之际，不信任案被否传递出重要信号。”刘江永认为，尽管时下的日本政坛正处于“多事之秋”，但政治走向仍基于国会内各党派力量对比。当前，自民党与公明党的执政联盟维持着多数席位局面，在野党缺乏足够力量与凝聚力来推动重大变革。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丑闻目前主要影响的是安倍派，但自民党其他多个派阀也有问题。其中，岸田派便是涉事派阀之一。据报道，岸田派最近5年内在政治资金收支报告书中记载的“政治资金派对”收入比实际少了数千万日元，预计岸田派未来也将接受调查。
12月7日，岸田文雄表示，在担任日本首相和自民党总裁期间，将不再担任自民党“宏池会”（岸田派）会长。他于2012年10月起担任“宏池会”第九任会长，2021年10月就任首相后，其并未按惯例辞任该派阀会长。目前，“宏池会”会长一职空缺。
“岸田可能是听到了一些风声，辞去‘宏池会’会长意在与派阀切割，以摆脱相关干系，防止‘政治与金钱’议题进一步拉低其内阁支持率。”刘江永说。
△11月30日，在东京举办的日本国际机器人展上，一款会写书法的智能机器人。新华社发
△11月30日，在东京举办的日本国际机器人展上，一款会写书法的智能机器人。新华社发
由于自民党总裁的任期为3年，岸田文雄的第一任期将在2024年9月结束，但他本人明显不想止步于此。
“如何在2024年的自民党总裁选举中再次获胜，相信会是岸田考虑的重要议题。”刘江永认为，从目前的情况看，如果岸田文雄能拉拢住麻生派、茂木派，尤其是获得自民党副总裁、前首相麻生太郎的支持，未来日本或将呈现岸田政权存续，但支持率持续低迷的局面。
日本众议院选举预计最晚于2025年10月举行。早前，自民党内部曾传出期待提前解散众议院举行大选的声音。
“在内阁暨执政党支持率双双低迷的当下，如果冒险解散众议院，提前举行大选，将面临‘逆风选举’的不利局面，岸田做出这个选择的可能性不大。”刘江永说。
南方+记者 龚春辉 余嘉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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