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汕头因港而生、因商而兴、因侨而盛，商贸发展历史悠久，商贸文化是潮汕文化的重要标识。今年，汕头将大力拓展商贸多元场景，积极发展首发经济、网红经济，大力发展“保税展示+跨境电商”“产业带+跨境电商”模式，加快推动“买全球卖全球”。
回顾历史，1860年开埠的帆影笛声，唤醒了汕头骨子里的商贸基因。从东南亚到闽粤赣，潮商的足迹无处不在，汕头货通四海、买卖全球的故事就此开始。如今，当全球产业链重构，机遇与挑战齐齐涌现，当网红城市的光环与省域副中心城市的定位叠加，汕头该如何续写因商而兴的历史故事？工商并举为何仍然是汕头再造新优势的破局密码？
“工商并举，是汕头高质量发展的必然路径和现实选择。”近日，《潮汕经济史稿》主编、广东省委党校教授陈鸿宇接受南方日报专访时表示，汕头是国内国际双循环的重要窗口，应把握双循环节点优势，立足本土资源与产业优势，坚定不移走“以贸促工、以工兴贸、工商并举”的高质量融合发展之路。
2月27日，汕头市2025产业发展大会召开。这场大会传递出这样的讯号：汕头要狠抓“工”字为本、“贸”字当先，加快主导产业延链强基、商贸发展聚能增效、市场主体培优育强，推动产业提规模、强能级。
翻开汕头发展史，商贸基因始终是城市命脉。陈鸿宇认为，“以贸聚产”是汕头开埠时代繁荣的原动力，港口贸易不仅带来物流和人口的集聚，也直接孕育了罐头、纺织等消费品工业的萌发，形成“商带工、工促商”的良性循环。陈鸿宇直言，工商并举既是汕头对百年商埠基因的自然延续，也是突破桎梏的现实选择。
在汕头，工与商互为筋骨。以澄海玩具产业为例，年产值超500亿元，其中大多数产品都要通过外贸直达海外消费者。陈鸿宇表示：“工商并举，缺一不可。”若仅有制造而无贸易，本土工商业只会是小作坊、小摊贩。如果只有商贸文旅而无本土工业产能，汕头则可能沦为“流量过客”，充其量是一个四五线小商埠。
在澄海，越来越多玩具工厂和卖家发力跨境电商，探索新的增长点。 南方+ 谢嘉龙 拍摄
在澄海，越来越多玩具工厂和卖家发力跨境电商，探索新的增长点。 南方+ 谢嘉龙 拍摄
从不断涌入的电商货单，到持续轰鸣的车间设备，再到频繁出入的物流车队，构成了汕头城乡“产业强市”的日常图景。无数“工厂即商铺”的经济节点，编织出覆盖城乡的草根经济网络，形成汕头工商并举的“毛细血管”。陈鸿宇认为，这种独特生态正是汕头差异化竞争的核心优势：千家万户的兼工兼商模式，既缓冲了制造业成本压力，又将在地产能转化为市场竞争优势，展现出传统产业与现代商贸有机融合的前景。
回顾2025产业发展大会，超500亿元产业项目“上新”，不仅有潮汕电商直播中心、西之月全球跨境电商中心等电商项目，还有智慧物流分拨中心项目，为汕头高质量发展注入创新动力。陈鸿宇认为，汕头的工商并举，是要让潮汕“小快灵”的产业特性与内外双循环的区位优势共振。政府的角色在于“修渠引水”，让小河水满汇成大江奔流。当前，尤其不应忽视“规下”“限下”小微企业的价值，要通过政策引导、精准培育进一步激活其活力和创新力。
汕头传统产业有“小快灵”的特性，天然适合电商贸易。 南方+ 张伟炜 摄
汕头传统产业有“小快灵”的特性，天然适合电商贸易。 南方+ 张伟炜 摄
从区域协同层面看，汕头工商并举的战略价值愈发凸显。作为省域副中心城市，汕头承担着全省“双向开放窗口”的使命：一方面与大湾区和珠三角融合发展，另一方面与闽粤赣边区域和东南亚市场密切联动。
陈鸿宇强调，汕头的工商并举绝不能困于“一城一地”思维，揭阳、潮州的陶瓷、五金、服装，澄海的玩具、潮阳潮南的纺织产品，这些产业看似分散，实则是跨区域互补。当资源要素在潮汕和韩江流域自由流动，汕头市区的工商并举才能真正释放乘数效应。
在陈鸿宇的构想中，汕头市区必须是汕潮揭都市圈和闽粤赣边区域工商并举的核心枢纽，通过高铁、港口、综保区等网络联结辐射周边地域，构建跨区域的现代化产业体系，推动形成粤东地区优势互补、相互成就的工商并举大格局。
近年来，汕头“三新两特一大”产业积厚成势、后劲强势，规划建设了一批重大产业平台，落地了一批在全省、全国乃至全球领先的重点项目，提升了集群规模、产业韧性的同时，也为商贸发展带来十足的底气。
在陈鸿宇看来，汕头若想重振商贸活力，必须将各大产业平台的政策优势转化为产业动能，让“侨乡基因”与数字贸易深度融合。
“汕头有保税区，而且还是综合保税区，这在整个广东省也是少有的。”陈鸿宇认为，汕头综保区不仅是政策高地，更是产业升级的跳板，过去许多本土企业并不了解综保区的“以贸促工”价值。
“无论是内贸还是外贸，电商都十分重要，而潮汕地区的产业特点天然适合电商贸易——贴近市场、灵活、成本低、产业链完整。”陈鸿宇表示，随着国内物流基础设施完善，从潮汕发货到全国的时间与珠三角差不多，而仓储费用、人力成本却便宜很多。“现在缺的不是硬件，而是企业对政策的认知和应用能力。”他直言，许多汕头企业仍对“综合保税区+跨境电商综试区”的政策叠加优势知之甚少，用之更少，“政府需要加强宣传引导，把政策优势从文件落实到车间。”
汕头要发挥“综合保税区＋跨境电商综试区”的政策叠加优势。受访者供图
汕头要发挥“综合保税区＋跨境电商综试区”的政策叠加优势。受访者供图
同时，他还提到2月21日发布的《汕头临港经济区建设总体方案》，其中谈到要充分发挥汕头综合保税区免证、免税、保税、退税等特殊功能政策，探索外贸综合服务平台“代理退税+保税贸易”新通道，助力地方特色产品出口，实现“保税+产业集群”集聚发展。陈鸿宇说，这无疑是本地乃至周边地区企业跨境出海的一大利好。
毋庸置疑，临港经济区叠加综保区、华侨试验区、自贸联动发展区，形成多区联动、多向赋能的“保税+”生态圈，加上国家正在出台一揽子支持政策，汕头商贸的高质量发展将更有信心和底气。2025产业大会上，汕头聚焦“消费提振”“买卖全球”“多元招商”等领域谋篇布局，各大区县及功能区、有关部门纷纷提出了对临港经济区建设的初步设想，正是汕头坚持“工商并举”的最佳注脚。
此外，对于汕头商贸高质量发展，华侨资源是陈鸿宇屡次提及的关键。海外华侨不是简单的资金池，而是全球商贸网络的“活节点”。他对比传统与当下：“过去我们吸引侨资建厂，现在要以侨链商，借助侨力侨智让国内的产品、资金、品牌、技术和服务‘走出去’。”要学会发挥海外华侨在当地的影响力，以及对当地市场、法律、商事规则的熟悉度，进一步打开全球市场。
站在经济特区二次创业的关口，陈鸿宇对汕头的进一步全面深化开放的期待是：以综税区政策支持工商并举，以数字化商贸突破国内外市场瓶颈，以“经济聚侨”连接构筑全球潮侨网络。在他看来，这三板斧下去，汕头就有可能跃升为“工商俱兴”的海丝重要枢纽。
近年来，汕头在支持文旅产业发展方面，先后出台了多项规划和行动计划。通过深入挖掘潮俗文化、海洋文化等资源，推动文旅融合发展，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文旅活动和产品。2025产业发展大会上，汕头总结过往文旅发展经验，提出要优化旅游发展布局、推动重大项目建设、丰富旅游产品供、做好“大旅游”文章等举措。
文旅产业是工商并举中商贸服务业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文旅与商贸的融合正成为高质量发展的新趋势。随着汕头成为全国爆火的网红旅游城市之一，不可避免要面临着从“流量”到“留量”的转型挑战。陈鸿宇表示，在“文旅+商贸”上下功夫，是当下之策，也是长远之需。
“所谓文旅旺则商业旺，商业旺则形象好，形象好则工业兴。”寥寥几句，陈鸿宇道出了文旅商贸融合的逻辑。“文旅旺”最直接的体现正是流量，陈鸿宇说，要吸引国内外游客到汕头旅游，需要多种条件因素的配合。除了最基础的旅游环境、人居条件、美食种类，还要考虑当地的社会风气、社会秩序和景点的服务能力等。
“流量”变“留量”需要什么？陈鸿宇告诉记者，“留量”是受整体城市形象影响的，如果游客留不住，那就说明形象不好。他列举了几种常见的文旅乱象，例如节日期间网约车变相加价；个别民宿价格暴涨，但服务水平极不适配；网红餐饮摊贩由于需求量增大而忽视质量要求等。“这些都会对城市形象有所伤害。”
陈鸿宇直言，这种情况下需要政府有所作为，例如下功夫去研究，分析有哪些短板需要补齐，有哪些薄弱环节需要增强。尤其还需要政府、企业和老百姓一个劲、一条心，把汕头的品牌形象塑造好。通过打好文旅品牌，持续擦亮汕头形象，“形象上来，自然能吸引游客、市场、投资，促进商贸发展。”
此外，陈鸿宇还关注到国内许多网红城市依靠短时间的流量，难以形成长时间的“留量”。他认为，“流量”变“留量”需要有一个长期思维理念，才能行稳致远。政府层面，一些好的政策要长期保持，比方对网红的“广场渡轮”的财政补贴；企业层面，产品质量要长期保障，服务水准要长期维持，要正正当当按照市场规则办事；要长期激发、调动广大市民群众对于振兴、支持汕头工商并举的热情。
他以汕头酒店民宿为例。近年来，每逢节假日，汕头酒店民宿都会因价格暴涨而引发网络热议。对此，陈鸿宇表示理解，他认为旺季时候要允许酒店民宿在合理范围内涨价。陈鸿宇解释，节假日汕头存在接待能力不足的现实瓶颈，民宿适当涨价，能够抑制部分游客消费，转而让他们选择在旅游淡季前往。
“这样一定程度上可以减少因文旅产业质量下降而引发的负面舆论。”陈鸿宇强调，舆论引导也是“流量”变“留量”的重要举措。他举例，例如网络上对潮汕地区“营老爷”、英歌舞等某些民俗夸大宣传的情况，政府要适当加以引导，通过正面宣传让民众能够正确看待传统文化，从而吸引更多游客。也可以通过一些自媒体加大对汕头的正面、客观推广，让城市蓬勃的气息更多地被看见、被认可、被传播，把文旅“流量”转化为发展“留量”。
南方+记者 谢嘉龙 余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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