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网评：还手不是互殴！司法为正当防卫撑腰

“被打了还手就错了吗？”这不只是张女士的疑惑，也是萦绕在公众心头许久的疑问。2024年4月，山东淄博一家餐馆老板张女士历经四年诉讼，终于从“互殴者”变成了“正当防卫者”。憋着一口气，拧着一个理，扛着多轮官司的折腾，张女士终于赢得了正义，也引发了公众对于明确公民正当防卫权利的呼唤，和厘清正当防卫边界的思考。

该案争议的核心在于，当公民遭遇暴力侵害时，究竟能不能还击，怎样还击才不是“互殴”而是“正当防卫”？监控画面显示，醉酒顾客刘某连续多次挥拳猛推、掐压，将张女士打倒在桌下，她在紧急状态下拿起身旁的啤酒瓶反击，导致刘某轻微伤。公安机关最初以“互殴”定性，对双方均处以行政拘留。这一“各打五十大板”的处理方式是司法实践中长期存在的一种思维惯性——只要存在肢体冲突，便直接归责于“动手者”。这种处理模式忽视了侵害的主动性与防卫的紧迫性，模糊了“正”与“不正”的界限。

转折点出现在检察机关的介入。检察官通过反复核查监控录像，并综合法医的鉴定意见，以张女士正当防卫为由，向法院提出抗诉。法院开始采用“情境还原”裁判法，将刘某的持续施暴、双方力量悬殊、事发的紧迫状态等因素纳入考量，最终认定张女士的反击属于正当防卫，不应受到行政处罚。

这一判决的逻辑，与上海近期发生的一起“女子遭邻居踹门殴打后挥刀反击被认定正当防卫”案件高度契合。司法机关不再苛求防卫人精准控制反击角度与力度，而是基于“整体情境判断法”，为正当防卫的必要限度开辟合理的弹性空间，为正义反击提供了合理的法律支持。

关于互殴与正当防卫的界定，司法实务中长期存在较大争议。法律允许对不法侵害反击，但在基层执法时常陷入“和稀泥”或“唯伤情论”。张女士案在更广泛的社会冲突层面界定了正义边界，引导公众在遭遇不法侵害时敢于合法自卫，而非被迫成为“完美受害人”。专家指出，尽管刑法第二十条早已明确正当防卫的刑事免责性，但在治安管理处罚领域，其适用却长期少见，存在法律依据不完善、执法理念偏差等问题。

近年来，正当防卫被翻案复审的案例不断增多，成为社会舆论关注的焦点。这些案件牵动人心之处，在于它们触碰了公众最朴素的正义感：保护自己、保护至亲何错之有？当司法判决明确“不能苛求防卫人在应急状况下做出精确判断”，实质上是对公民反抗暴力的合法性予以背书。此次改判呼应了公众对正义的期盼：法律应当成为公民抵御暴力的坚固铠甲，而非束缚正当自卫的无形枷锁。

南方网、粤学习见习记者 顾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