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职场中年人决定换赛道:通过法考,只是考验的开始。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文 / 南方人物周刊实习记者 王梦源
南方人物周刊记者 韩茹雪 发自北京
编辑 / 陈雅峰 rwzkcyf@163.com
法学背景、专业形象、工作强度大,但光鲜体面,这是大众印象中的律师。近几年,律所的大门正被非法学专业的大龄职场人推开。智合研究院的数据显示,2017-2022年,五年间30岁以下律师的占比降至16.56%。
一些从其他专业、行业转行而来的大龄职场人,以“付费实习”的方式挤进律师这条看似光鲜的赛道——自付社保、拿最低工资,甚至零薪。他们带着积蓄、人脉、不甘与理想,重新经历一场从零开始的备考,顶着行业的鄙视链争取面试,试图完成一场新的职业迁移。
他们中有人告别曾经突飞猛进、如今不太景气的地产行业,有人丢下稳定的铁饭碗,也有人走出全职家庭生活;他们期待用过往积累的能力为新的身份铺路。而现实摆在眼前:拿下法律职业资格证书(以下简称“法考”),也许只是漫漫长途的第一步。
▲综艺节目《令人心动的offer》第二季,律师们面试年轻的实习生
▲综艺节目《令人心动的offer》第二季,律师们面试年轻的实习生
十字路口
“开滴滴,跑外卖,做律师”,李文调侃这是为中年人转行兜底的三件套。他曾在地产行业工作16年。2024年5月,这位资深营销策划师选择备战法考、成为律师。在他看来,网约车本质是开车技能,未来可能被 AI 或他人替代,外卖依附平台,没有成长的空间。“靠时间、勤奋挣钱的话,比你更勤奋的人很容易就把你比下去,中年人并不占优势。”
李文今年45岁,住在山东威海。2023年,当地一线房地产开发商不再大规模推进营销活动,李文彻底失业。就在五年前,多个全国一线开发商扎堆进威海。他们带来的工作理念是“24 小时连轴转、高强度加班不休息”。他记得,有个外地来的策划,刚开始在威海租了房,后来因为每天要连续加班18个小时,索性直接住车里,连房租都省了。早上六七点钟上班,凌晨两三点钟下班,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车还在,人联系不上了,李文没有了对方的消息。
朝夕之间,地产行业高歌猛进的势头结束,年纪渐长的李文危机感日甚,他意识到转行的十字路口已然来临。
150天,是李文准备参加2024年法学考试的备战周期。他计划着考不过的话,要么去工厂打螺丝,要么去送外卖。在李文眼中,机会只有一次。大量的时间成本和精力消耗,以及背后的经济成本,都是作为中年人停不下来的考量,他不可能花几年时间去做一项名为“准备”的工作。
经历十年审计工作、七年全职家庭主妇生活后,张慧也走上了转型律师之路。张慧告诉《南方人物周刊》,在会计师事务所时,基本按“一年级、二年级、三年级”逐年升职,收入水涨船高。高薪水、高成就感的另一面,是严苛的生活秩序。张慧记得,带她的女领导休完产假后复工,有次大家在所里通宵加班赶报告,女领导家里的电话不停打进来,另一端是小孩清晰的哭声。看着女领导在那儿抹眼泪,张慧暗下决心,这份工作做到有孩子为止。
按照行业的一般经验,从会计师事务所出来,比较好的归宿通常是去企业——级别高的可能做财务总监,级别低的做财务类工作,算是稳定“上岸”。张慧曾试过,她跳槽到IBM待了一年,但并不适应那里的节奏。她感到在分工更细的氛围下,自己像颗螺丝钉一样,在流水线上做着微末的工作。
两份不同类型的工作结束后,张慧回到家庭,生娃、带娃,一待就是七年。那段日子,张慧觉得人生像蒙了层灰,找不到一点自身价值——不怎么发朋友圈,连手机都懒得刷。她本身就宅,不爱出门,跟外界的联结慢慢淡了,一天中说得最多的话,也只是跟丈夫聊些家常。
张慧不想一直困在这种状态中,这个一度在职场风风火火的女性试图找到属于自己的成就感。直到2022年,偶然在视频平台刷到法考视频,她决定备战。“考试能带来成就感”,那是她彼时的心声。
▲2025年1月,张慧在午休期间处理工作 图/受访者提供
▲2025年1月,张慧在午休期间处理工作 图/受访者提供
与张慧不同,事业似乎不是于凡凡转型律师的追求方向。于凡凡,31岁,2017年硕士毕业后在央企工作了 7 年,2024年辞职。“我本身不是事业心特别强的人,”于凡凡在访谈中这样自我评价,离职前她觉得自己被动卷入了企业的考核。
于凡凡回忆,2017年进公司时,单位正处于发展停滞期,员工大多是老员工。部门除了她,其他都是四五十岁。工作环境轻松,有什么机会也会更偏向年轻人,那年她23岁。
不久,公司进入飞速发展期。营业收入与员工薪资都在正向增长的同时,压力随之而来。“以前大家工作可能做到六七十分、完成任务不出问题就行,后来不一样了。”于凡凡坦言。很快,公司开始制度改革,引入一种类似“末位淘汰”的机制——尽管不叫这个名字,但新机制会强制将业绩考核排末位的员工转入边缘岗位,接手杂活耗时间。
2024年,于凡凡生子,加之自己是独生女有赡养老人的考虑,在尝试自媒体、销售等时间相对自由的工作后,她选择了备考律师。
跟于凡凡同龄的许颖,有着相似的追求。2019年从物理学专业研究生毕业后,许颖进入一家国企担任航空工程师。每天早8点半上班、晚8点下班,每周连轴转六天。她回忆,有时领导见没人加班,会直接提要求——不管有事没事,都得在公司待着。“压抑,”许颖总结那时的工作氛围。2024年,她决心辞职备战法考。“律师”在她眼里是更自由的行业。
这两位刚刚迈入30岁的职场女性,都一致表现出对“大龄”这个标签的自我认同。在她们看来,不只在律师行业,在内卷的氛围和海量毕业生的形势之下,各行各业里的90后在职场已然被视为“大龄中年人”。
▲2025年3月24日,于凡凡在北京司法局领取法律职业资格证书 图/受访者提供
▲2025年3月24日,于凡凡在北京司法局领取法律职业资格证书 图/受访者提供
意志力对抗
与青年不同,中年首先逃不开的是体力的下降。
李文在翻开一本法律教材后,没撑过三分钟,忍不住打起了哈欠,眼睛跟着泛起了泪花。那是李文最开始备战法考的状态。那时,妻子和孩子早上8点多出门,下午5点回家。家里只有白天是安静的,他找到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放上法考所需的几本教材,打造出专注的备考区。
看完一本教材后,李文要看对应的“精讲卷”,每份卷子的厚度至少有三四厘米。李文感到力不从心,怎么学也学不进去,但只要把书一合、拿起手机,他立马兴奋起来,困意全无。
李文觉得刚开始从松散的工作状态切换到需要高度集中精力的学习状态,特别消耗所谓的“意志力资源”——你得用很大的意志力去控制自己的学习过程和注意力。这时候不仅要与知识“较劲”,还要跟自己的意志力“对抗”,是双重挑战。
他进一步解释,正常工作一天按法律规定是8小时。这8小时里,人很难一直高效工作,总会时不时摸会儿鱼,比如看会儿手机、刷会儿新闻,或者想想中午吃什么、点什么外卖。其实,个人的注意力和工作节奏是时高时低的,整体比较松散。学习不一样,上学时一堂课至少45分钟,需要持续集中注意力。工作状态则完全不同,可能10到15分钟是一个忙碌高峰,之后可以休息8到10分钟,喝杯茶或咖啡,或者想想别的事再继续。就算是高压加班,注意力集中的时间最多延长到40分钟,中间还是得花十来分钟摸鱼、换脑子。
于凡凡在第一份工作的产假期间准备法考,当时两个月大的孩子由家中老人照料。她的学习时间全是利用宝宝白天的睡眠时段,每学习40分钟便起身活动片刻。她也想过先磨洋工、刷手机,等半小时或一小时后再学习,“那样的话,宝宝早就醒了。”天气好时,她会推着婴儿车带孩子散步,回家把孩子交给老人,转身又坐回书桌前继续备考。
张慧的对抗更加激烈,在准备法考前,她已做了七年全职妈妈。最初,张慧是偶然在视频网站刷到一期讲刑法的视频,她觉得很有意思。听完几节课后,她随手做了对应的习题,意外发现这些内容自己能跟上,甚至比之前备考注册会计师证时还要轻松。
真正进入备考后,畏难是明显的,张慧知道自己年纪不算小,记忆力比不上年轻考生。有时候,她看到自己刚上小学的儿子读完一篇课文后就能背诵全文时,“觉得自己学的知识好像进不去脑子。”法考学习的科目有八大科,涉及13个门类,张慧最怕碰到要死记硬背的部分。后来考试真碰上时,她也只能抱着佛系的状态放弃。
“你花多少时间在上面,就能得到多少相应的反馈,”这是备考给张慧带来的体会,考试作为生活中的新目标,成了她获得成就感的来源。
在备考的过程中,许颖报了辅导班。班里同学私下建了个十几人的小群,她发现群里不少考生都是有二胎的父母,宝妈数量多于宝爸。她与其中一位宝妈聊过才知道对方的日常:白天上班,下班后要给孩子做饭、辅导作业;晚上11点开始上网课,常常学到半夜两三点才结束,如果课程量大的话,根本顾不过来。
让许颖感到意外的是,最后这个十几人的群里,只有她通过了考试,真正踏入了律师行业。跟辅导班的同学们交流,许颖能明显感觉到,那些比自己大十几岁的中年人备考,多是出于焦虑:他们大多是担心现在的工作保不住,出于多考个证多条出路的朴素考虑。
付出型上班
通过法考,只是成为律师的序章。他们还需找到一家律所实习,实习期满一年后,才能从实习律师进阶成可以独立做案子的正式执业律师。
李文清楚本地律所的规则,它们往往宁愿招一个没有工作经验的本科毕业生来做实习律师,也不愿意要一个非法学本科的大龄中年人。
在找律所时,李文按照离家远近的原则筛选区域,向两家律所投递了简历。让他感到庆幸的是,其中一家律所的创始人也是从非法学专业转行做律师。“可能因为经历相似,对我更有共鸣,”李文最后顺利通过面试,现在正在这家小型律所实习。
在正式成为实习律师之前,李文在网上了解到实习律师需要一些“职业成本”,那是一笔在他眼里“很高”的钱。实习,会产生固定的相关费用。最基础的是卡位费(即工位费)——比如一家大所,一年的卡位费可能达到5000元至1万元。另外,部分律所仅与实习律师签订实习协议,而非劳动合同,这意味着社保部分需实习律师自行承担。
金钱方面,律所唯一能提供的,仅有符合当地最低工资标准的生活费。李文觉得,这点补贴根本不够,算下来几乎是“付费实习”。他实习所在的律所不用付卡位费,但每月他需自付1500多元社保,最终到手的实习工资只有几百块。
▲2025年年初,李文在山东威海一家律所实习时查阅并标注法律资料 图/受访者提供
▲2025年年初,李文在山东威海一家律所实习时查阅并标注法律资料 图/受访者提供
张慧的“付费实习”成本同样高昂。为了让自己安稳度过实习期,2023年张慧把父母从老家接到北京帮忙照看儿子。她在家附近的小区给父母租了个套房,房租每月8500元。
在寻求实习律师机会的求职面试中,许颖会在自我介绍时特意补充说明:自己过往在国企参与的项目,不仅对法律实务工作有实际助力,同时也能体现出可迁移的通用职业能力。在她看来,在简历中凸显自己在原行业积累的能力,本就是吸引面试官的关键一环。
许颖还记得,最初接触的不少律所HR(人事)不看好她,大多只给了象征性的面试机会。甚至有面试官直接抛出尖锐的问题:“你和法律专业应届生比的优势在哪里?”她回答了三点:有工作经验的人会更适应律师这一行业,能够看到问题的本质,更相信时间的力量,不会好高骛远。
许颖没有白白准备,她在通过法考后很快拿到实习邀约。
“只要给我一次面试机会,我就有把握让HR留下我。”如今说起当时的底气,许颖的语气中依旧带着几分坚定。
▲2024年12月,许颖入职北京一家律所担任实习律师 图/受访者提供
▲2024年12月,许颖入职北京一家律所担任实习律师 图/受访者提供
李文曾在简历中特意突出了之前的营销工作经历。“这是一项可迁移的技能,”李文解释,“不管是后续对接客户,还是帮所里拓展案源,以前做营销时的能力都用得上。”
大龄转行的非法律本科专业实习律师们渐渐摸出了规律,只有主动强调自身的核心价值和竞争力,才有可能被律所看中。他们要向律所证明自己未来具备拓展案源的能力、对客户有足够的耐心,以此凸显自身的价值和不可替代性。
后来成为独立律师的张慧,对这种“技能迁移”的体会更深。她的第一份审计工作本身属于服务业,早就习惯了处在乙方的位置。那时做审计,她常与对方的财务总监交锋——一旦审计出账目调整项,对方往往不认可,她得一笔一笔核对凭证、拆解逻辑,耐心沟通到对方接受为止。
如今面对客户,张慧总是第一时间响应。比如客户来律所找她时,她总会提前到一楼大厅接待,帮对方刷门禁卡,从不让客户在律所的会议室等她。“我知道自己的服务意识确实比别人强一些。这其实是上一份工作带来的好处,这种能力是可以迁移到律师行业的。”
实习前期,张慧一直在律所坐班,虽然有了上班的氛围,但因为案子不多,很多时候都处于空闲的状态。到了实习的后半段,张慧与律所的人逐渐熟悉。她主动跟律所的每个律师说自己不需要实习工资、“有案子带带我”,不少律师开始愿意带她。她也从最初跟着带教律师处理公司纠纷案件,慢慢接触到了劳动纠纷、刑事案件、离婚案件等不同类型的业务。“这既能满足实习律师的考核要求,也能趁机多体验、多学东西。” 张慧说。
李文在律所实习期间,同时做着给带教律师开车的活儿。开车跑外勤时,他会特意多留个心眼:不仅记清各区各级法院、劳动仲裁委的具体位置,连周边的路况、停车是否方便这些细节也一并留意。记熟这些后,他还会提前算出从律所到各个地点的路程时间、早晚高峰的拥堵情况。“了解得越多,能帮带教律师分担的就越多,也越容易争取到指导的机会。”
在实习律师的圈子里,流传着一句话:3000块钱或许招不来一个专职司机,却肯定能招来一个揣着法考A证、又当助理又当司机的实习律师——简称当代牛马。相比之下,李文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他曾在网络上刷到过实习律师需要打扫律所、给主任律师当生活秘书之类的事,这些他都没接触过。“已经算不错了,对吧?”
一粒沙
2025年5月份,李文正式接了第一个案子。他告诉《南方人物周刊》,立案后的三四个星期里,他每周都与当事人沟通,把所有细节都准备得特别细致——比如,他画了思维导图,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涉及人员、相关的法律条文都查得清清楚楚。
那个案子开了两次庭。李文说因为准备充分,虽然过程有难度,但最终判决结果达到了预期目标。
在拿到律师职业资格证当天,张慧把自己的微信昵称改为“张慧律师”。她说,这是带教律师教的,说成为律师的第一步就是改名字。不久,她又把自己用了很久的卡通头像换成了个人的职业头像。“这是我自己主动换的,以前在职场待过,知道返回职场应该是什么样的。”
实习期一结束,张慧自己出来做起了独立律师。区别于授薪律师的模式相对稳定、律所提供稳定的案源,独立律师有更多的自主性和灵活性。
在张慧眼中,独立律师最大的好处是时间完全由自己掌控,但缺点也很明显,因为本质上是个体户,得承担自负盈亏的风险。
李文与张慧都坦言,律师行业的等级分化很明显,遵循“二八定律”,即大量优质资源牢牢攥在少数人手里。尤其是那些混大圈子的大律师,他们天然拥有优势,企业老总们总会优先找到他们。没有大律师和大律所做靠山的小律师,只能“看天吃饭”。
对张慧来说,自己有时候也会面临“这个月有案子,但下一个案子什么时候来”的情况。她也劝过自己,其实大部分律师都是这样。除非是那种行业顶尖的大腕儿,每天有人找上门来,还得往外推案子,不然基本都处于“吃了上顿没下顿” 的状态。
这种状态反而让张慧更有信心。这两年,她看到一些原来的同行面临裁员、陷入焦虑。独立律师是个体户,不存在“被裁”的问题,最多是担心没案子。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自己的经验会不断积累,她相信明年一定会比今年更强大。这种确定性让她很有安全感。
以前做全职妈妈时,每逢过年张慧常碰到一些亲戚朋友凑过来问她:“以后打算怎么办,还要一直这样下去吗?”甚至有一次打出租车,女司机听说她带孩子没上班,也说“你这样可不行”。那时候,她总觉得随时随地都可能有人冲上来指点她。
做律师后,那些指教的声音全没了。朋友遇到问题会第一时间找张慧要解决方案,这种被信任、被依赖的感觉让她找到了存在价值,“现在赚钱反而没那么重要了。”
2024年12月,许颖通过网络投出五十多份简历后,收到了十几家律所的回复,最终她选择了北京的一家律所实习。有别于之前工作的单调,她正享受着新的工作内容带来的成就感。
“一个人可能一辈子都打不了几次官司,打官司的经历甚至会像上学、结婚那样深刻。”许颖在处理案子的过程中,感受着自己走进他人的经历。这种人与人的连接感让她在忙碌的生活中持续兴奋。
已经转做执业律师的于凡凡似乎没有那么坚定,“做不下去可能回公司上班,不将自己框死在单一职业中。”采访中,她更多谈论的还是职业的自主与灵活性,方便处理生活中的杂事。如果持续没案源呢?她回答,“毕竟家庭给了底气,就算暂时没工作,在家待两年也没关系,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出路。”
李文并不愿意用“转型成功”来形容自己。在他眼中,百分之八九十的人,都像是时代大潮里的一粒沙子,潮水往哪个方向涌,人就跟着往哪个方向走。所谓的 “转型成功”,对普通人来说,无非是在新赛道里找到了一个适合自己的位置,谈不上有多大的个人成就,能发挥的空间其实很小。
“对很多像我这样的大龄从业者来说,不管以前是高管还是高知,最终还是逃不过趋势的影响,都是时代大潮中的一粒沙而已。”李文觉得,律师行业是个“吃人脉”、“吃资源”的行业,恰好自己工作十几年,认识了一些人,积累了一些资源。
前路未知,他之后不一定非要做律师,也可能成为一名“法律营销者”。多年的营销策划经验在身,他想着如果可以锁定法律服务的案源渠道,就像掌握产品的渠道一样。只要能把当事人和案源锁定住,能拿到的收益会很可观,不比单纯做律师差,甚至可能更高。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人物李文、张慧、许颖、于凡凡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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