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之后，为何是钟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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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0日凌晨四点，科隆游戏展开幕之夜的压轴时刻，当身骑猛虎、黑面虬髯的钟馗登场，《黑神话：钟馗》的标题闪现屏幕时，中国神话再次以震撼世界的姿态登场。

“有未知，才有惊喜；有挑战，才有乐趣。”在《黑神话》首作“平安落地”、天命人的故事走向国际时，游戏科学没有延续前路，稳妥地推出《黑神话：悟空》的DLC（游戏后续可下载拓展内容），而是选择再次出发。

与前作《黑神话：悟空》类似，《黑神话：钟馗》依旧是一款标准的单机动作角色扮演游戏，同样取材于中国古代神话与民俗传说。那么，中国传统神话题材千千万，这一次为何剑指钟馗？

钟馗，何许人也？

捉山中鬼易，斩心中鬼难。

选择钟馗这件事，源于美术总监杨奇的一场梦。“有一个黑脸红胡子的怪人，牵着老虎，守在阳台”，他感觉这个故事不一般。

于是，不到半年，《黑神话：钟馗》CG预告片横空出世。截至发稿前，在视频网站bilibili上，该视频观看量已突破千万，居全站热度榜首。

区别于《黑神话：悟空》开篇悟空反抗天庭的宏大场面，新作CG由两个小鬼的窃窃私语引入，带出钟馗的坐骑——一头威风凛凛、怒目圆睁的猛虎，随后黑脸虬髯、一身铠甲装扮的钟馗正式登场。这段时长不足两分钟的预告片，隐隐透露出游戏里不一般的世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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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神话系列新作《黑神话：钟馗》公布，游戏科学：西游不会到此为止

在中国民间传说中，钟馗有着“鬼王”“捉鬼大师”的称号，可以说“捉鬼”是钟馗传说的核心设定。而在他捉过的鬼当中，最出名的当数“五鬼闹钟馗”里的五鬼（伶俐鬼、轻薄鬼、撩乔鬼、跷虚鬼、得料鬼）。

但据顾炎武在《日知录》中的考据，最早钟馗很可能取自谐音“终葵”——古人用来辟邪的一种器物。

如今更广为流传的，则是北宋沈括《梦溪笔谈》中“人格化”的钟馗的故事。

据记载，一日唐玄宗病中梦见有小鬼盗走皇帝案上的物件，一蓬发虬髯、面目可怖的大鬼出现，捉住并吞食掉小鬼。大鬼自称曾是终南山进士钟馗，高祖武德年间因小人谗言废除进士资格，最终一头撞死在殿柱上。后来他幸蒙高祖赐绿袍安葬，所以发誓愿为大唐除尽天下妖孽。梦醒后，唐玄宗命画圣吴道子作《钟馗捉鬼图》。

这一画作的诞生，可以说基本将钟馗“相貌狰狞却正义勇猛”的形象定型，为此后民间广为流传的钟馗奠定了基调。可以猜测，此次新作中的钟馗或许也是这样充满悲剧性又有正义感的人物形象。

再看预告片中的两位侍从，很可能取材于清代刘璋所作的长篇神魔小说《斩鬼传》。小说记载，钟馗有两名助手，分别名为“含冤”和“负屈”。而片中骑虎的造型则与扬州画派代表人物华喦的《钟馗降福》、明代的《钟馗骑虎图》等画作遥相呼应。

而从官方透露的一些文案，如“世上何尝有鬼？妖魔皆从心中”“捉山中鬼易，斩心中鬼难”等，似乎也点明了此次新作的核心主题：“判官”钟馗，斩的是奸妄人心，辨的是阴阳清浊。

 古往今来，为何都爱改编钟馗？

冷门文化IP，更有改编优势。

从早期的器物，到被“人格化”“神格化”，钟馗的形象逐渐与许多民间信仰挂钩。你或许很难想象，“貌丑而威猛”的钟馗，还被称为“十二月花神”中的石榴花神。

在广东潮汕地区，石榴花有吉祥寓意，在潮汕人出生、远行、“出花园”（即成人礼）等人生重要时刻，都少不了石榴花的存在。

此外，农历五月是石榴花的时令，因五月容易产生瘟疫，民间喜欢挂钟馗画像用以辟邪；另有传言说石榴意为“多子多福”，希望钟馗能庇护孩童。

再比如，端午节时，钟馗被称为斩五毒的天师；春节时，他被奉为“门神”。除“钟馗捉鬼”外，民间还流传着“钟馗嫁妹”“钟馗送子”等传说，这些民间习俗和信仰，大多围绕钟馗“驱邪祟”“护亲人”“赐福”等神格内涵展开延伸。

在游戏中，也不乏对钟馗的改编。

早前，钟馗更广为人知的形象出现在手游《王者荣耀》中。游戏设定里，它是一名辅助型英雄，许多玩家对其二技能“湮灭之锁”闻风丧胆，这一技能能将敌方玩家“钩”到身边。而在英雄故事的设定中，王者荣耀将钟馗描述为守护长安城的“城管”。

无论是玩法，还是英雄故事，都能依稀看到“钟馗捉鬼”这一民间传说的身影。

影视作品里，围绕钟馗的二创更是数不胜数。

例如，1988年香港TVB出品并制作的古装神话剧《钟馗捉鬼》，沿用了《唐逸史》中关于钟馗的故事背景。相传钟馗因相貌丑陋而科举考试不中，羞愧之下触殿身亡。剧中自杀的钟馗被天帝封为斩妖除魔圣君，还阳后在民间降妖除鬼，最终成为斩鬼天神。

还有1994年由新加坡和中国台湾合拍的金超群版本的《天师钟馗》，以及2010年欧阳震华版本的《天师钟馗》，两部剧都借由“人间判官”钟馗讲述人间善恶的故事。

不仅如此，钟馗还是传统戏曲改编的“热门选手”，在豫剧、京剧、昆曲等戏曲中，《钟馗嫁妹》流传甚广。

那么，古往今来，为何大家都爱改编钟馗呢？

首先，钟馗有着鲜明的人物特点，是愤懑而死的书生，是帝王梦中的“大鬼”，又是捉鬼镇邪的神明。但不管身份怎么变，内心坚守的那份正义准则始终没变。这种多重身份，让他游走于人、鬼、神三界，身上埋藏着无数可能性。

同时，与孙悟空这一经典热门IP相比，钟馗称得上冷门，但冷门或许正是最好的“保护色”。目前关于钟馗的民间传说，整体叙事脉络较为松散，也为改编者提供了较为自由的创作空间。

此外，“捉鬼”的核心设定常见于许多游戏中，享誉全球的《巫师》系列游戏印证着这一设定的改编潜力。而以钟馗为人物主角，还能与中国神话和民间传说中的鬼怪元素巧妙联动。

或许可以大胆推测，游戏科学的新作中，还将与《山海经》《聊斋志异》等经典著作联动，构建一个更为丰富多样、充满挑战的游戏世界。

 新作背后，游戏科学的野心 

“黑神话宇宙”，早有布局。

随着《黑神话：钟馗》的官宣，《黑神话：悟空》各大社媒平台官号已更名为《黑神话》，这一举动也透露出游戏科学的野心——构建一个更大的“黑神话宇宙”。

尽管官方称先导片的构思源于今年四月中旬，但据天眼查工商信息显示，早在2021年游戏科学就已成功注册多枚“黑神话钟馗”的商标。值得一提的是，游戏科学在深圳和杭州都有工作室，天眼查方表示商标信息都在深圳游戏科学旗下。

此外，目前游戏科学还注册了“黑神话姜子牙”“黑神话小倩”“黑神话搜神”“黑神话山海”“黑神话大荒”多个商标。可以预见，当前游戏科学正在进行更完整的黑神话IP建设，系列游戏很可能扎根于中国传统民俗题材的沃土，进行偏暗黑风格的创新改编。

然而，许多《黑神话：悟空》的玩家仍然期待着DLC的上线。

就在8月20日凌晨，冯骥也对此进行了回应：“悟空的传说在未来会以更完整更扎实的方式，准备妥当后，再正式回来。”在游戏科学的官网上，主创团队也表示：西游，不会到此为止。

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年底，《黑神话：悟空》全球销量2800万份，总收入超90亿元。国游销量榜统计，这一成绩创下中国买断制游戏历史销量第一、全球年度销量第一的双纪录。

从悟空到钟馗，从反叛与自由，到正义与秩序，游戏科学选择的不仅仅是一个角色、一个IP，更是一条扎根于东方神话的漫漫出海路。这背后彰显的不仅是游戏科学的雄心壮志，更是中国3A游戏“上桌”的宣告：《黑神话：悟空》只是开始，走向全球视野的中国3A游戏，绝非昙花一现。

正如《黑神话：钟馗》先导片配文中说道：“提剑也，提剑也，要把这清浊辨！”这是钟馗对执念的召唤，或许也是游戏科学的创作自白：以游戏为刃，劈开一条属于国产游戏的叙事之路。

撰文：话题研究员 赵媛媛 实习生 李晨昊

策划：胡良光 丁晓然 郭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