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潮州,谁在为鸟儿更新“朋友圈”?

作者 黄品 2025-03-20 10:23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先秦时,祖先们已开始观鸟。《诗经·小雅》里记载:“鹡鸰在原,兄弟急难。”古人观察到,若有鹡鸰独自离群,其余便会鸣叫寻找同伴,后引申为兄弟友爱的象征。

数千年后,这些古籍中提到的小生命,和人类一起选择安家在潮州。自然纪录片导演丁铨创作的《野性潮州》生动再现了这一场景:秋天的意溪乡间,金黄的稻田成为白鹡鸰的“自助餐厅”;每到日落时分,数万只白鹡鸰穿过村庄,飞向繁华的潮枫路,整齐地睡在潮州宾馆门口的木棉树。

“这是我家!”“好神奇,没想到潮州宾馆还有这一景!”视频弹幕中,许多本地网友感叹,在熟悉的地方竟隐藏着这样的“鸟的天堂”。天亮后,鸟儿扑扇翅膀飞走,没有多作停留。

在潮州,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正为鸟儿的到来和离开,留下一些痕迹。在广东省迎来第44个“鸟节”、“爱鸟周”之际,我们走近这一群爱鸟人,走进他们痴迷的“观鸟世界”。

活泼好动的黄颊山雀,洗完澡正在整理羽毛。谢艺烨 摄

活泼好动的黄颊山雀,洗完澡正在整理羽毛。谢艺烨 摄

观鸟

西湖来了两个“鸟痴”青年

春节假期的午后,天气晴朗,进入西湖公园的市民和游客比平时多了些。他们有的高声闲谈,有的结伴散步享受难得的慵懒时光。

凤栖楼上的观鸟青年。黄品 摄

凤栖楼上的观鸟青年。黄品 摄

而在人群中,两个匆忙的身影正在向后山钻去,与周围的悠闲氛围有些格格不入。他们的目光不断扫视山路两边的树梢,时不时取出望远镜驻足观察,与游客们的松弛比起来,他们的动作小心翼翼。两人轻快地穿行在林间,有时停下脚步,听声辨鸟;有时则耐心地举起相机,静静蹲守,只等那狡黠的鸟儿露出蛛丝马迹。事实上,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到此,如果你曾在西湖公园后山看到这样东张西望的年轻人,那很可能是陈邑和与谢艺烨。

陈邑和正在观察。黄品 摄

陈邑和正在观察。黄品 摄

这条观鸟路线,陈邑和已经走过了几十遍。他说,只要有空就会带着望远镜和相机过来转一圈。他对哪条岔路通往何处,哪片区域有何种鸟,都了如指掌。

葫芦山并不高,不一会便登上凤栖楼的平台,最高处偶有游客在此休息。陈邑和指着眼前的台湾相思木,“这里是观鸟的好地方,中午的小鸟比较活跃,因为早上有人锻炼,它们就养成中午出来觅食活动的习惯。”

“红耳鹎、珠颈斑鸠、灰背鸫、乌鸫、白腹鸫……”刚走入这城市中暗藏的奇妙世界,不免让人眼花缭乱,两人不停地辨认出各种鸟的名字,而笔者一时不知道该看向哪边。

枝头站立的翠鸟。谢艺烨 摄

枝头站立的翠鸟。谢艺烨 摄

“看那片树梢上,很多暗绿绣眼鸟。”抬头朝陈邑和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群暗绿色、体型小巧的鸟儿在枝头欢快地跳跃,像是迎接老朋友的到来。透过望远镜仔细看,真是鸟如其名,它通体翡翠一般,眼眶周围好似绣上一圈纯白,十分俊俏。

在这些以往不曾注意的角落,竟能发现如此美丽的生物。对初入观鸟世界的人来说,这种体验很妙,就像第一次打开彩电的喜悦感。

突然,行走中的两人默契地停下脚步,此时只剩林木响动的窸窣声。远处的草丛里,一只小小的鳞头树莺灵巧跳动,只打一个照面,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陈邑和略带惋惜说:“鳞头树莺数量不少,但它们生活在林下,比较难目击到。”

陈邑和与谢艺烨正在拍摄鳞头树莺。黄品 摄

陈邑和与谢艺烨正在拍摄鳞头树莺。黄品 摄

“今天鸟况还不错,第一次在西湖看到鳞头树莺。”“今天的灰背鸫也特别多。”逛完一圈下来,两个青年还在热烈讨论当天的鸟况……

观人

“窥探自然的感觉让我着迷”

在潮州,还有许多这样的观鸟爱好者,他们在城市和乡野之间穿梭,让更多在潮州栖息或暂住的鸟类进入人们的视野。

在丁铨的观鸟装备中,有一本伴随他14年的《中国鸟类野外手册》。这本书早已被翻得卷边破烂,要用两个文件夹固定才不会散架。书中的小字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和不同鸟儿邂逅的时间地点。

丁铨的观鸟装备。黄品 摄

丁铨的观鸟装备。黄品 摄

“它影响了不止一代的中国观鸟人。”丁铨认为,这本书开启了中国的“观鸟时代”。据统计,截至2023年末,中国大陆有统计的省区市以鸟类观察为主的爱好者约有34万人。相较于2018年,各地观鸟人群数量快速增长,净增约20万人。

在潮州,观鸟群体的绝对数量仍然较少,但是民间观鸟的基础并不差。丁铨认为,与周边城市相比,潮州民间观鸟是做得很好的。

基于此,丁铨与另一位公益人陈培涛发起《潮州鸟类名录》整理,并吸引越来越多观鸟人的加入。在潮州民间观鸟爱好者的共同努力下,《潮州鸟类名录》已经连续3年发布更新,逐渐补全城市生态关于鸟类的图谱。

红头长尾山雀,因为脸部橙黑白的配色被观鸟人戏称为小老虎。陈邑和 摄

红头长尾山雀,因为脸部橙黑白的配色被观鸟人戏称为小老虎。陈邑和 摄

“唯有了解,我们才会关心,唯有关心,我们才会行动。”谈到自然科普的意义,丁铨常常引用著名野生动物学家珍·古道尔的一句话。这也是他们发起的《潮州鸟类名录》整理的初衷。

丁铨与陈培涛相识于潮州公益科普民间组织“潮州自然教室”。彼时,陈培涛正在读大学,因为就读生态学专业开始接触到观鸟,慢慢地成为一个发烧友,每逢假期回到潮州就会到各处去寻鸟。

“潮州的鸟类调查相对有限,当时还没有完整的鸟类名录,因此萌生出这个想法。”他和丁铨一拍即合,开始动员“潮州自然教室”的鸟友们进行整理。到2022年底,潮州第一份鸟类名录诞生了。“当时的想法是创建一个基底名录,之后每年持续更新。”陈培涛说。

丁铨将观鸟比作类似集邮的行为,“收集欲”是观鸟人持续观测的内驱力。陈培涛认为:“很多鸟类有迁徙的习性,在迁徙季节能看到平时见不到的鸟,有一种寻宝的感觉。”一些观鸟人会整理自己的观鸟名录,每次“解锁”一种新鸟种,都会令他们如获至宝。

居民小区里艳丽的赤红山椒鸟。谢艺烨 摄

居民小区里艳丽的赤红山椒鸟。谢艺烨 摄

文学家梁实秋曾说:“世界上的生物,没有比鸟更俊俏的。”多少人风餐露宿,只为给稀有的鸟拍摄一张独家美照。除此之外,探寻生物演化秘密的过程更让爱鸟人群着迷。

丁铨举例,同一片滩涂里,不同鸟的嘴形状各异,都是为了吃到不同土层里的食物,这是生物演化的结果。“大自然是探索不完的宝库。”他风趣地说,来到地球这一趟,能看到与他人不同的风景,这种成就感是无与伦比的。陈邑和也表示,相比前两年痴迷收集的状态,现在他更享受探索自然本身的乐趣。“我更希望做一个区域的长期记录,可以搞清楚西湖不同季节会有什么鸟类,有哪些今年没有来。”

“现在观鸟的门槛已经很低了,大家都可以来参与。”陈培涛说,以前要靠自然工具书来辨析鸟类,而现在借助AI技术,只需把清晰的照片上传到识鸟的小程序,就可以精准地识别出来。由于观鸟要去野外,所以经常会结伴而行,其社交属性越来越强。“在快节奏的生活里,观鸟也成为一种放松身心的户外生活方式。”

毕业后,陈培涛在深圳从事生态方面的工作,但还是同潮州的鸟友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而放假的时候,陈邑和会经常回到潮州,在他踏过无数遍的小路上,远远探望栖息在凤城里的老朋友。

红胸啄花鸟在低处整理羽毛,给了我们充足的时间观察它。谢艺烨 摄

红胸啄花鸟在低处整理羽毛,给了我们充足的时间观察它。谢艺烨 摄

谢艺烨上大学后,课余时间也依然坚持外出观鸟。某天,宿舍楼外面传来一阵动物叫声,勾起了他的记忆,“高中晚自习偶有听到,那时我还没有接触观鸟,但是那个叫声非常怪异。”这引起了他极强的好奇心。

这一次,他打开了手电筒。黑夜里,谢艺烨看到了林夜鹰翼尖的白斑。“那种感觉很神奇,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又像认识了很久。”他在社交媒体上写道:今晚终于可以看清楚这个生命,曾在数万年演化中遁入黑夜的神秘鸟类,“夜鸟类”这样的称呼,真是充满了神秘的色彩。

观城

越来越多年轻人“入坑”观鸟

潮州和鸟之间早有“缘分”,其古称凤城源于凤凰降临的传说,境内凤凰、鹳巢皆得名于鸟。鸟类在潮州木雕等工艺美术作品中,更是经久不衰的题材。

根据《潮州鸟类名录》,至2024年,潮州共记录野生鸟类共21目72科200属327种,其中8种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50种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占广东鸟类(584种)的56%,全国鸟类(1516种)的21.6%。

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水雉。刘敬华 摄

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水雉。刘敬华 摄

野生鸟类,是“野性潮州”“生态潮州”的组成部分。在潮州,有着大自然赋予的珍贵鸟类资源。每到秋天,磷溪镇北山村的菱角池,总能吸引一种被称为“水凤凰”的中型涉禽——水雉在此栖息安家。丁铨告诉记者,作为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水雉这种体态优雅、毛色绚丽的“水凤凰”,每年总会吸引许多爱鸟人士前来观赏拍摄,其中不乏专程从珠三角赶来的游客。

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白鹇。刘敬华 摄

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白鹇。刘敬华 摄

此外,饶平县黄冈镇的紫水鸡,西澳岛的黄嘴白鹭,以及归湖镇、凤凰镇出现的白鹇等,都是吸引各地鸟友慕名而来的“明星”鸟种。

但是,随着城市化的进程,一些鸟类的栖息地也在遭到破坏。丁铨向记者透露,《野性潮州》中记录过一种被称为“中国最美的小鸟”——栗喉蜂虎。然而,如今它们繁殖的沙地已被开发,只剩影像资料里还留着它们来过的痕迹。

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栗喉蜂虎。刘敬华 摄

国家二级保护野生动物栗喉蜂虎。刘敬华 摄

而借由“潮州自然教室”,潮州鸟友们也在着意打造交流平台,通过多次组织自然公益科普活动,积极承担起普及自然知识的责任,让更多人识鸟、爱鸟、护鸟。比如,来自城南实验中学的“群友”刘少芸老师,会组织学生进行观鸟初体验,在西湖公园上一堂生动的自然课。

圈子虽小,胜在精致。浓厚的自然科普氛围下,许多优秀的人才和作品也涌现了出来。年前,潮州一位初中学生刘嘉俊和父亲刘敬华拍摄制作的短片《我在家门口挖了个小池塘》获中国野生生物影像年赛手机组冠军。

丁铨还表示,近年来,潮州越来越多年轻人开始“入坑”观鸟。“潮州自然教室”的观鸟小群里,约有一半是大学生,他们也为城市生态保护注入新的活力。

观鸟不仅是群众自发的公民科学行动,还是鸟类学研究的必要补充。陈培涛表示,各地的鸟类监测数据的获取,很大程度上要依靠广大的民间观鸟团体。同时,鸟类也是生态环境的“试金石”,例如,普通翠鸟对生存环境要求较高,是一种典型环境指示物种,当河道内引来了普通翠鸟,意味着这片区域生态系统较为良好。

须浮鸥。刘敬华 摄

须浮鸥。刘敬华 摄

 “我现在像一个‘情报中心’。”丁铨笑着说道,由于长期从事自然科普和记录工作,他与潮州林业部门建立了紧密的联系,而通过各个观鸟人,也间接形成了一张鸟类保护的监测网。

如今,在政府与民间的推动之下,一个爱鸟护鸟的生态文明城市正在潮州形成。

据“潮州自然教室”相关人员介绍,2024年,潮州共新记录野生鸟类7种,分别为白腹隼雕(国家二级保护动物)、黑头鹀、田鹀、彩鹮(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崖沙燕、红颈瓣蹼鹬、白琵鹭(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其中,有2种是在湘桥区意溪镇下坪村,3种是在饶平县联饶镇葛口村,显示出乡村农田及湿地已成为鸟类优良的栖息地,值得被关注和保护。另外,2024年,潮州出现一鸟类迁徙奇观现象——12月1日上午10时左右,在潮安区如意路上空出现近200只东方白鹳的迁徙种群,为近年来广东地区发现的最大越冬迁徙种群。东方白鹳为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种群数量约为3000只。

或许,这正是鸟儿们在用翅膀为潮州的生态环境“点赞”。陈培涛说,城市的生态环境变好了,会引来更多鸟类前来栖息,飞鸟云集也正是生态文明最好的注解。

■记者手记

让生态流量成为经济增量

早上9时,金山大桥湿地公园里春日正好,来自新加坡的梁先生正在专注地观鸟和拍摄。他的妻子告诉记者,退休后,两人习惯随身带着相机旅行,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去探访当地的鸟类,已经形成了一种生活习惯。

新加坡游客梁先生正在观鸟。黄品 摄

新加坡游客梁先生正在观鸟。黄品 摄

“只要有心,总能找到观鸟的地方!”梁先生表示,潮州的观鸟条件很好,在城市周边就拥有丰富的鸟种,但是观鸟的人似乎并不多。

事实上,在国内乃至全球,观鸟已经是一门庞大的产业,牵动着旅游消费的各链条。2002年,湖南省岳阳市率先举办国际观鸟节,累计吸引来全球3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200支队伍;2023年11月,黄河口国际观鸟季在东营市举办,以观鸟摄影大赛为引,该旅游区迎来游客2.6万人次,较上一年同期增长39.8%。

在云南省盈江县云梯村,“中国犀鸟谷”走出了农文旅融合的新路子。丁铨曾实地探访过这里,他提到,每年的旱季时,当地就会迎来一波波的观鸟客,带动当地的旅游消费。

这背后离不开政府的敢为善为。当地严守生态红线,因地制宜修建观鸟点,同时邀请相关协会对村民进行培训,培养专业“鸟导”。这种模式使当地村民的经济状况明显改善,2023年,该村村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由2015年的不足2000元,增长至1.28万元,同时也实现了对生态的有效保护。

观鸟经济的本质是生态文明的实践。首先必须以生态保护为前提,鸟类栖息地的完整是产业存续的基础,需要科学的、体系性的保护。同时,观鸟经济必须以共享为动力,让村民成为参与主体和受益者,让村民从“赶鸟人”变成“护鸟人”。

黄品 摄

黄品 摄

结合潮州的旅游现状来看,古城旅游势头虽猛,但旅游业以观光为主,旅游产品较为单一,客单价不高,旅游消费力的挖掘还有很大的空间。

而以观鸟经济为代表的生态旅游,恰好可以弥补这一不足。一方面可以“下沉”,利用便利的城市观鸟条件,探索亲子研学的新路径,增加旅游产品的供给。另一方面可以“拔高”,打造城市生态旅游品牌,举办观鸟摄影节,探索观鸟、摄影等文旅消费的新思路、新支点。

从可行性上来讲,潮州发展观鸟为代表的生态旅游具备一定的优势。“有山,有水,还有大海。”丁铨认为,潮州的生境丰富,拥有独特的鸟类资源,以西湖公园后山为例,这片城市的绿地拥有120种鸟类,实属难得。“一些自然科普和启蒙教育,可以在城市周边开展。”他说。

观鸟经济并非遥不可及,把它纳入生态旅游的范畴进行试点,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那么,应该如何突破?

黄品 摄

黄品 摄

本地明星鸟类和观鸟品牌的打造至关重要。潮州可以从一个“鸟塘”做起,打造特色生态旅游IP,完善观鸟点、摄影服务、主题民宿等配套;培养鸟导、巡护员等服务人员,让观鸟的零散行为整合起来。此外,还可以和农业发展深度融合,打造观鸟伴手礼,助推乡村经济发展。

前文关于菱角池和水雉的故事,在宝岛有一处更为生动的表达。在中国台湾,菱角是台南官田的著名特产,菱角田里常常吸引来水雉。然而,由于菱角田减少及不当的耕作方式,当地的水雉种群一度锐减至不到50只。

后来,当地成立专门的保育团队,推广科学耕种方法,重点管护幼鸟,这些措施使水雉种群数量恢复到1000只以上。同时,当地与连锁超市寻求合作,推出了“官田菱雉菱”品牌,寓意水雉和菱角共生共荣,呼吁大家吃菱角,护水雉,进一步振兴了当地的菱角种植业。

菱角帮水雉,水雉护菱角,讲好爱鸟故事,生态和生产的问题可以迎刃而解。再观潮州,观鸟规模虽小,起步较晚,但凭借独特的文化底蕴和农业资源,将生态农业、生态旅游有机结合,也可打造出粤东乡村振兴的新亮点。

此外,观鸟活动可以成为生态文明教育的一扇窗口。潮州的中小学校可结合实际,充分利用现有资源,以观鸟活动为切入口优化科学实践课程。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善待自然,就是在善待人类自己,这句话在各地发展生态旅游的实践中得到验证。法国导演雅克·贝汉在纪录片《迁徙的鸟》里说道:“鸟的迁徙是一个关于承诺的故事,一种对于回归的承诺。”护好鸟类资源、发展观鸟经济,相信来年迁徙季,远道而来的鸟儿将为潮州衔来一片生机盎然。

南方+记者 黄品

编辑 李婉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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