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恰逢《山河故人》上映十周年,而影片中的第三个故事正是发生在2025年。
第十五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的首场大师班活动如约拉开帷幕,在国内外影坛都享有盛誉的贾樟柯导演率先开讲。
贾樟柯导演在开场就谈到此次活动,对整个主创团队来说是一次非常特别的纪念。
“手头有两三个剧本待拍,可以透露的是当下的故事,或者说是对当下的反映,不会再是有着漫长的时间跨度的电影。”贾樟柯更宣布,希望在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再重映《山河故人》。
贾樟柯
贾樟柯
人到中年:个体经验与时代的共振
回忆起创作《山河故人》的初衷,贾樟柯谈到,自从2000年之后,他的电影都是很短时期的、当下即时的反映,没有拍过大时间跨度的电影。而2014年的时候他已经44岁,经历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自然就会产生兴趣,即如何用电影去面对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它不是一个夏天、一个星期或者一天的事情,而是在很长的时间里人究竟会怎么改变,如何面对生命中必然遇到的问题。
至于具体的创作灵感,贾樟柯更首次分享了一个私人的故事:“《山河故人》中赵涛饰演的角色父亲去世了,她把父亲接回家,这是我本人的经历。我父亲也是在异乡去世的,我和姐姐开了九个小时救护车开回老家,这是我心中很隐秘的部分,也是巨大的情感动力,今天可以来讲了。”
《山河故人》剧照。
《山河故人》剧照。
贾樟柯也坦承,人到中年,不得不面对生命中的突变,最近的三部影片都要求他把当下自己的感情呈现在影片里。
“《山河故人》前两个段落写完后,为什么会有关于未来的故事,因为人会不由地去想未来是什么,那时候想象力局限于互联网,透明的交流工具,没有想到十年后是人工智能时代,比电影的想象还要快,新的科技带来的人的生存状态,孤独感、孤立的、多样性的情感选择。”
除了对自己影片创作的分析,贾樟柯还分享了对电影产业的观察。“主体的电影工业,特别是商业电影的世界,有一个基本原则,就是强调叙事的效率,这并不是我们在真实世界里面,对这个世界的观看方法,我们每天生活的这个世界,是处在一个有非常多无效时间的世界。所谓无效并不是真正无效,而是说它并不推动叙事,但它是我们非常重要的生命内容。”
关于这种“无效”的阐释,贾樟柯继续延伸到了《山河故人》中的闲笔,“它们可能没有大到改变我们命运的程度,但是它是我们生命中很重要的时刻,这些时刻它是需要被抒发,需要跟观众分享的”。
今年是《山河故人》上映十周年。
今年是《山河故人》上映十周年。
捕捉世界:媒介转变始终依托于现实
随着数字技术的发展,电影的媒介载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从胶片到数码,记忆的方式也在发生转型。
贾樟柯导演的电影通过媒介载体的变迁,呼应了这种记忆方式的转型。
《三峡好人》剧照,远处,有人在走钢丝。
《三峡好人》剧照,远处,有人在走钢丝。
贾樟柯提到在拍摄《江湖儿女》时,其实就受到了现代观众竖屏观看视频习惯的影响,而采用了竖屏拍摄,但最后把这些画面都剪掉了。“《江湖儿女》最后一部分有很多场景是用竖屏拍摄的,它确实很活泼,但有点失衡,就是说当竖屏出现之后,电影在某种程度上有了很抽象的物理美感,让人感觉画面是失衡的,所以最后还是把那部分剪掉了。”
特效并不是贾樟柯导演的电影中特别明显的要素,但其实从《三峡好人》开始,贾樟柯及主创团队就大量使用了特效。
《三峡好人》剧照。
《三峡好人》剧照。
“《三峡好人》之后每部影片都有很多特效,而这个特效对我来说不是制造一个视觉奇观,或者完成一个实拍无法完成的东西,我是通过特效来完成一些更具现实感的、需要加工的东西。”他举例道,《三峡好人》里走钢丝的画面实拍非常危险,所以最后选择了特效完成,但是它很好地表达了现实中的魔幻性或者是一种超现实性。
对于新兴的AI技术,贾樟柯表示没有电影工作者会对技术不敏感,“电影就是技术的产物,AI可以做很多事情,我自己更关心的是AI影像生成问题。AI始终是依托数据的,而这些数据无论是采集进去的照片还是活动影像、空间建筑,即使它生成的是一个崭新的影像,视觉元素基本都是二手材料”。
大师班现场。
大师班现场。
同时,贾樟柯表达了对AI技术的开放态度,“我觉得它处在一个巨大的变革中,它还没有定型,还没有成熟。一切都还是开始,我们不要预设太多说不用AI、反对AI,或者AI是万能的。我们先去了解它,去很好地跟它相处,共同走一段路看看这个朋友究竟跟我们是什么关系。”
回归电影本身,贾樟柯也明确地表露了自己对真实拍摄的坚持:“因为我喜欢现场,我喜欢真实地去看这个世界,把它捕捉下来。”
南方+记者 刘长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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